May 14, 2018| Pún Tiunn
伯 尼 約 斯 基 隨 想
18th century engraving of en:Maurice Benyovszky.
Image credit: https://en.wikipedia.org/wiki/Maurice_Benyovszky#/media/File:Maurice_Benyovszky_engraving_(crop).png
歷史的現實與宿命,充滿難以理解與分析的不確定性,歷史的結果,由許多複雜的環節相扣所形成,任何一個環節產生變化,結果必定迥然不同。譬如十七世紀荷蘭人因貿易需要佔領澎湖。明天啟四年(一六二四年)福建巡撫南居益發兵,擒荷蘭守將高文律(koboenLoet),兩軍講和締約,明定荷蘭如放棄澎湖,則明朝將不反對其占領台灣,於是當年八月荷人退出澎湖,而據台灣南部。荷蘭若不失澎湖,怎會轉進台灣?如果鄭成功反清順利,他還會聽從何斌獻計攻取台灣嗎?荷蘭繼續殖民台灣的結果,迄今的台灣現況又將如何?歷史變動的因素,往往深遠影響不可逆料的未來!
偶然闖進台灣歷史的莫利斯.伯尼約斯基伯爵(Maurice de Benyowsky),是匈牙利和波蘭的貴族,在一七六八至六九年波蘭對抗俄國的戰事中負傷被俄國人所俘,流放至西伯利亞堪察加。一七七一年(乾隆三十六年)與同獄之囚二十八人,殺總督,越獄奪砲艦Saint-pierre et Le Saint-paul,航鄂霍次克海而南,出北太平洋,經日本,轉向台灣,八月二十六日,他們在北緯二十三度三十二分,今台東卑南以北五十英哩處登陸.因受土番攻擊,顧慮安全,繼續解纜北行,繞過東北海岸,發現一河流出海口,二十八日,艦入港內,甚多島民攜家畜、米、甘蔗、豚前來,伯爵之同伴則以針與之交換。
伯尼約斯基在此發覺一位來自馬尼拉的西班牙船長唐‧赫洛尼摩‧帕捷可(Don Hieronimo Pacheco),唐與伯爵談起此島西部雖屬中國人,但七分之六不在其統治下,有三分之一居民是土番,唐對伯爵保證:倘獲些微援助,可盡逐中國人佔有此島。唐並介紹伯爵與當地之王烏亞波(Houa-PO)會晤,王表示預言者曾說:「將有外國人率精強部隊,自中國人桎梏解放島民,那個人是伯爵足下嗎?」王願以一半權力分給伯爵,並與伯爵締盟,勸說歐洲國家,殖民於此島。烏亞波王擬征伐近鄰與中國人同盟,並提供其貢物的哈布阿青哥(Hapouasingo),請求伯爵出兵相助,伯爵應允,九月一日聯軍討伐,九月五日
擒哈布阿青哥,獲多數戰利品,烏亞波王送伯爵八百斤之銀塊及十二斤之金塊。九月九日伯爵擬定十二條台灣殖民方策。九月十一日船出河口,泊於港外,十二日朝北航行,十五日近澳門(macao),不久橫渡印度洋,航歸法國。
抱著探險台灣經驗,返回歐洲的伯尼約斯基,一七七四年受法王路易十五之大臣(d'AiguiLLon),託赴東非馬達加斯加島建立一個殖民地,法國內閣想將該島收入法國版圖,而伯爵卻想使殖民地成為法國保護國,因意見相左,他便辭職。一七八二年伯爵決意實行台灣殖民計劃,遊說奧地利皇帝,不被採納,轉赴倫敦,雖有個人欲出資,但也沒結果,一七八六年因與法國總督派遣的兵士對抗時被殺。
如果死神不要太早召喚伯尼約斯基,讓他完成在台灣建立歐洲殖民地的夢想,台灣如今的歷史命運又是如何呢?當然今天漢語拼音與通用拼音的爭論不會發生,台灣從中央山脈為界,或許東部是一個國家,西部又是另一個國家!
被英國殖民的印度、巴基斯坦、斯里蘭卡、緬甸、馬來西亞、新加坡;被法國殖民的越南、寮國、柬埔寨;被荷蘭殖民的印尼;被西班牙、美國殖民的菲律賓,非洲許多被歐洲列強殖民的地區,二次大戰後陸續主權獨立。假使被殖民是台灣悲情歷史的宿命,那被荷蘭殖民的台灣,被西班牙殖民的台灣,被日本殖民的台灣,如今的台灣應該也如同上述被殖民的地區,早已獨立建國。
伯尼約斯基與烏亞波王驅逐中國人的憧憬破碎,如果從歷史宿命的角度省思,這不也是目前台灣一直深陷中國夢魘難以甦醒的前緣嗎?
2000.10.21台灣時報副刊